也说吴三桂

■ 景玉川

到山海关旅游的人，一般都会提起吴三桂。

吴三桂（1612～1678）是一位风云人物，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他和他的家族最后以悲剧收场，未得“善终”，应了佛教所说的因果报应。

“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因李自成的农民军为了逼取财物，杀了吴三桂在北京的家人，并抢走了他的爱妾陈圆圆。1644年5月，负责镇守山海关的吴三桂，竟然大开关门，迎女真人入关，联合清兵打败了李自成。

清廷为了进一步笼络吴三桂，将公主嫁了给吴三桂的长子吴应熊。1653年，17岁的吴应熊由孝庄皇太后主婚，与清建宁公主成婚。此后，吴应熊便以驸马的身份留居京城，实则为清廷人质。为避免吴三桂这类拥有军事实力的降臣坐大，威胁清廷统治，康熙十二年（1673年），康熙下令撤藩，引起吴三桂等的不满，他们相约同举反叛之旗抗清。这年十一月，吴三桂诛杀了云南巡抚朱国治，自称“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联络靖南王耿精忠、平南王尚可喜，提出“兴明讨虏”口号，共同起兵，反抗清廷，史称“三藩之乱”。

吴三桂起兵反清五年，因所拥有的云、贵两地较贫困，经济吃紧，加上清廷对“三藩”采取分化瓦解的政策，形势渐趋对吴不利。暮年的吴三桂不免焦虑难安，肝火过旺的吴三桂突然中风，接着又添“下痢”病症。仅做了五个多月皇帝的吴三桂，在衡阳皇宫“驾崩”，时年六十七岁。身负“贰臣”之名的吴三桂降清反清，叛明复明，都是基于个人私利，所以最后只能身败名裂，家破族亡。

吴三桂的败亡，咎由自取，但伴随着千百万无辜百姓的死亡，实在让人痛心。历史上每一次改朝换代，都是以无数人的生命为代价的。特别是在不同民族之间发生冲突时，人命低贱如蚁。魏晋时的北朝如此，隋唐后五代十国时的北方，也是如此。元与清政权的诞生，入侵的蒙古人与女真人，更是杀人如麻。

每一次战争，中原地区都是杀戮的重灾区。中国历史上三次人口大迁移，均因外族入侵进行大杀戮所致。第一次为西晋末东晋初北方大乱，大量中原人被迫“衣冠南渡”；第二次为公元755年唐代“安史之乱”，战乱让民众南逃；第三次则是北宋末年的“靖康之难”后。三次人口大规模南移都是异族南侵的结果。元、清两代，蒙古人与女真人都打过了长江，江南人民从想要“南移”，已是无处可移。中原社会遭受的战争，其次数之多，时间之长，伤害之重，还是远过江南，今天的北方，已很难找到明代建立的村落。笔者曾入住张家口宣化区一个叫武家庄的村庄，询问此村与附近一带村落的历史，被告知这些村子最长也不过二百多年，都是由清以后才迁入的外省人所建。

每一次朝代兴亡更替，都伴随着惨烈的战争，每一次都有千万无辜百姓陪葬。元代诗人张养浩的散曲《山坡羊·潼关怀古》云：“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吴三桂的成败与其家族的兴亡，令人想起了《三国演义》开头那首“临江仙”：“是非成败转头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但提及被吴三桂和清廷屠杀的千百万生灵，人们恐怕又很难笑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