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九江丨(致敬长江·江洲采风行)江洲菜花深

2024-04-03 19:03:00   长江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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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洲菜花深

■ 冷 冰

眼前是一片平坦的大地,古名桑落洲。阳光强烈,照着大地上的一切。一眼望到远处,菜花金黄,与青青麦田、白墙渠塘错杂,宛如棋局。偶遇两只嬉戏的白鹅,一丛黄花的倒影,一条泥石小路没进菜花地,堤上又添一行桃花,艳得让人心跳。江洲的土地肥沃,种子落在这里是没有退路的,它必须前进,争夺这片阳光。长势良好的菜秆比人还高,菜花浓厚如膏、如云,如热烈地燃烧的金色火海。

江洲像一个神奇的容器,它安静地接纳长江的冲刷,又在长江的腹部轻轻跳跃,像蜜蜂一样在花蕊里歌唱。关关雎鸠,这是自然心性的流露。唐诗人李群玉写它:“浦屿渔人火,蒹葭凫雁声”,除了大雁,野鸽子和灰背椋鸟也特别多。你要听鸟叫声,听夜风,就去江洲夜宿。骑自行车也行,岛上一圈41公里,路面平坦,遇不到几辆车,可以放开了冲。江洲的风也是随意的,柳树闻风起舞,杨树却纹丝不动,鸟雀看了柳树就晕,只得把巢搭在杨树叉窝里,隔几米一个。喜鹊窝很多,洲上的喜鹊不怕人,不怕蛇,胆子大得很。芦苇里也有鸟,芦苇一个劲地往上长,长密了,鸟雀就有了屏风,可以在江水里洗洗羽毛,而不被人偷窥。洲头沙地长芦芽,和竹笋一样,一节一节,微苦,用开水焯一下,晒干或腌制可食。沙洲上不时有鸟群栖息过的痕迹,主要是羽毛和粪便,天鹅和大雁的粪便拇指大一般粗,野鸭的要小一些。有时候会有鹰,笔直穿过云层,好像往山的方向飞,原野上金黄寂静,那条江,在流过《诗经》的时候,被上古的女儿或者母亲的手抚摸过,采桑采荇,情动千年。

原来江心是可以望见庐山的。南朝诗人鲍照在《登大雷岸与妹书》一文中写过这种感觉,“西南望庐山,又特惊异。基压江潮,峰与辰汉相接。上常积云霞,雕锦缛。若华夕曜,岩泽气通,传明散彩,赫似绛天。左右青霭,表里紫霄。从岭而上,气尽金光,半山以下,纯为黛色。”桑落洲和大雷池都是古地名,可惜沧海桑田,至今难辨。庐山是不走的,跨过官洲,梅家洲,它清晰地落在了西南的方向。

江洲的村落里还是空旷田野,除了发电的风车,没有高楼林立。彼时人家,屋前停着拖拉机,土地里种着南瓜、红薯、芝麻、谷子、花生,橘子树上硕果累累。菜花开了以后,梨花,杏花也一起开。江堤上有一片繁密的黄花酢浆草,其间星星点点地夹杂着弯曲碎米似的荠菜花。这些堤坝保护田地,房屋都建在坝上,从江洲到新洲,每一处堤坝都有故事,每一次洪水都有记忆。江水是走的,有时温柔,有时迅猛。时间清晰记住了每一次涨落。

长江有很多岛,却很少岛上住着这么多人家。一棵古柳斜生生地长在沟沿上,想起苏轼的“牛衣古柳卖黄瓜”的句子,不由得轻轻一笑,走了过去。这种三层架构的水泥屋,背风而建,院墩上簸箕里晒着小干鱼,还有一点渔村的感觉。晒鱼的婆婆戴着毛巾,洲上的风吹日晒,她总是戴着,已成习惯。洲岛之上,江水环绕,只要一下水,就有能把人绊倒的、吃不完的鱼。星罗棋布,纵横交错,弯弯曲曲巷道一样的水系,分分合合,漫游在柳树林里,这就是九江,毛细血管里都是九江,所以他们整出一个广告词:“一路繁花向九江”。《水浒传》里的张顺是九江人氏,“生在浔阳江边,长在小孤山下”,因生得白如雪练,水性精熟,人称浪里白条。他能“没得四五十里水面,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与哥哥张横在浔阳江边做个私渡。江洲人家干的这些工作,张顺可为一例。江洲婆婆晒的干鱼多为野鲫,这个季节,花是黄金花,鱼是黄金鲫,籽多,鲜美。江洲美食,用豆渣煮鲫鱼也是非常好。江洲的黄豆鲜美,豆腐也是一绝,每次骑行洲岛,总要带几块回去煮鱼头。

江流宛转绕芳甸,江洲此处,是个机缘。浮云落日,野渡青烟,犹如一只浩大的时间减速器。江洲是水带来的,长江载着来船,于是有了渡头,渡头是水边的驿站,他们把一车车的南瓜往江南运,再从江南运回一船一船看花人。菜花深处,这渡轮在江上远远近近,来来回回,人们感慨地说,这江洲的春天来得真早。可是没人知道,花期一过,又把安静留给了江洲。而六月从炎热中奔向菜市的江洲甜宝,人们在细细品尝中,也许应该表达对江洲沙土和农民的深深敬意。

江洲就是这样,田野河流像一个梦,而偌长的江水也只有一个岛叫江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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