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撷英·泼辣

■ 伍 穆

1、泼辣

何满子的奶奶，人人都管她叫一丈青大娘；大高个儿，一双大脚，青铜肤色，嗓门也亮堂，骂起人来，方圆二三十里，敢说找不出能够招架几个回合的敌手。一丈青大娘骂人，就像雨打芭蕉，长短句，四六体，鼓点似的骂一天，一气呵成，也不倒嗓子。她也能打架，动起手来，别看五六十岁了，三五个大小伙子不够她打一锅的。（刘绍棠《蒲柳人家》）

【点评】《蒲柳人家》是1980年作者在经历了人生低谷后发表的第一篇有影响的作品，并在次年荣获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小说采用说唱语言形式和中国古典小说的表现技巧，塑造了具有泼辣大胆、刚直不阿的一丈青大娘的形象，展现了京东运河农民的独特风貌。

2、野泼

尤其感到难耐的，是姜镇长女人。在乡下时，她每天可以大吵大嚷地骂，骂鸡，骂鸭，骂村里人，骂偷了她家园边黄瓜的毛小子，骂总是很晚才回家的男人，骂那些好打扮爱花俏的姑娘媳妇。那时节，她几乎是见不顺眼的就骂，骂完气顺了心才亮堂，似乎一日不骂就要憋出痱子。哪个人若敢与她对骂，她会把最最难听的话泼出来，甚至不顾一切地去扯人家褂子扒人家裤子。（孙惠芬《“中南海”女人》）

【点评】“中南海”是对镇政府“首脑”住的院子的戏称，“中南海”女人是指镇政府领导的家属，六户人家中，管工业的姜镇长最有魄力有胆量，他的女人也最粗鲁最张扬。其他家属因为来到新的环境，都有所收敛，或有所改变，只有姜镇长夫人本性不改，看谁也不入眼，总是忿忿不平，指东骂西，姜镇长没少为她的“野泼”担惊受怕。

3、尖锐

她虽是学技术的，可是却喜欢议论政治。而议论起来又尖锐泼辣、毫无顾忌，有时，把人们都回避的一些问题，也会一下子赤裸裸地端出来，常常弄得对方张口结舌，只好设法岔开她的话题。她对吴遥和我们的工作，也经常挖苦、嘲笑，说我们是“离了本本就是瞎子”，是“冰库里的鱼，又冷又看不见天”。她连我们那空得可怜的书架，也不放过。她非常奇怪，我们的精神食粮那么少，又那么单调，怎么又能自以为高人一等，决定别人的命运？总之，这是一个有点与众不同的姑娘。（鲁彦周《天云山传奇》）

【点评】围绕着主人公罗群的命运，作品塑造了冯晴岚、宋薇、周瑜贞这三个闪光的女性形象。周瑜贞是刚调来地区规划组的技术干部，是思想解放的青年一代的典型，她性格开朗，爱憎分明，锋芒毕露，敢于向一切假恶丑的社会弊端公开挑战，坚定地为罗群伸张正义。

4、仗势

陈小美的母亲，一个中学食堂里的厨师，却借了校长父亲的势力，一直在中学颐指气使威风八面，上到后勤科的科长，下到锅炉工，都被陈小美的母亲当成了她家的长工，即使只是买棵黄芽白，陈小美的母亲都有可能让科长亲自去菜市场跑一趟。（阿袁《顾博士的婚姻经济学》）

【点评】顾言和陈小美夫妇这对夫妇使人们感到“严重不般配”，顾言是英俊潇洒的博士，陈小美则是面目平淡、生活态度拙朴的女人。从陈小美母亲的派头，可以想见陈小美的风采。

5、霸道

现在，倒回去回忆，难怪隋满芬当年可以有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任性和霸道，那么嚣张、那么跋扈。说起来，有这个生命底子作支撑呢。其实不单是我，大院里的很多孩子，都吃过我妈妈的巴掌。比如那谁谁，上学的路上还在玩弹珠，我妈过去一屁股一脚，一声暴喝：还不上学去！两个小孩，就没命地抽着鼻涕往学校狂奔；比如，那个住水池边宿舍的艾卫星，那天趁各家午睡安静时光，和妹妹艾小宝爬上土墙，忙着偷墙那边的老百姓家橘子林里的青橘子。我妈妈从厕所出来，也不叫，过去就把艾卫星猛地一把拖下，吓得艾卫星尿了裤子，艾小宝鼠窜而去。（须一瓜《毛毛虫》）

【点评】文中说“有这个生命底子做支撑呢”，是指隋满芬（“我妈”）年轻时候有着“对时代而言不像话的美貌”，其实还有其他的优点，比如手巧，乐于助人，因而人缘好。但最大的性格是脾气暴躁，性格刚强，小孩都怕她。年纪大了以后，得了老年痴呆症，对于这些往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6、淘气

早年，我们村那帮放牛小子，都在八九、十来岁的年龄，齐刷儿的，身背结实，虎头虎脑。除了睡觉，他们从不在家里待上一会儿，跟上了弦似的，一个比一个淘，一个赛一个野。生吃蝎子，活吞蚂蚱，山梁追狍子，岩洞逗狼崽儿，上天入地无所不作。几年过去，他们晃成了半大小子，心急的老家儿，开始给他们张罗婆娘了。（周振华《放牛小子》）

【点评】淘个几年，十几岁家里就开始给他们张罗婆娘，这就是早些年乡村男孩的“野史”，没有这样疯的几年，简直就不是男孩了。语言简练生动，“身背结实，虎头虎脑”这是外貌特征，“上天入地无所不作”这是动态形象，一个“晃”字，表现了他们整天没有静止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