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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真正的“陋室”。
穿过一片假期的校园,几栋上世纪的红砖房屋隐匿在校园的寂静处。墙角默默爬着绿油油的青苔,阵阵清风吹进堂内,墙上用夹子随意夹着的几幅字飘了起来,如纱一般,翰墨的香味探入了鼻息,身心瞬间清凉了下来。
这是彭山旭的“工作间”,一方空间里,摆着一张单人小床和简单的生活用品,充斥着苍劲质朴的古意,可以看出主人因字成“痴”的执著。
有人说,字中有山水,有人间,有故事。字如其人,一幅字,是一个人的先天性格和过往经历的总和。73岁的彭山旭是一个“字痴”,一生痴迷书法,无人为师,全凭着自己的一腔热情,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章法和风格。
小时候的彭山旭印象最深的就是父亲的“臭墨汁”。
爷爷是光绪19年的省举第12名,“我听父亲说,那个时候家乡跑马敲锣庆祝了好几天。”父母都是会计,父亲独好写字,彭山旭的记忆中,父亲的桌上总是挂着几支毛笔,自己哥儿几个疯玩的时候从旁边经过,砚台里的墨水味道“臭”得让人皱眉。
人生的境遇就是这么奇怪,彭山旭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也爱上了写字,“父亲写字不分时间,往往想写就写,写的内容也大多是信手拈来,有的是摘抄的古人名篇,有的是他自己写的打油诗和俚语。”某一天起,小小的彭山旭就开始站在一旁看父亲书写。“臭墨汁”的味道也越发好闻起来。
父亲,是彭山旭书法的启蒙老师,也是他在这条路上唯一真正手把手教授过的老师。
“父亲他不是名家,也没有太大的章法,但是家里的气氛,和写字时父亲的专注神态,成为了我一辈子的记忆。”
上世纪70年代,彭山旭学了电工后来到瑞昌夏畈的一家钢厂上班。偶然之下,厂里的领导发现彭山旭的字写得特别好。“就让我开始写一些厂里的标语啊,语录啊,我越发觉得写字有劲儿了。”一方面,彭山旭大受鼓舞,另一方面,他又感到些许无奈。因为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市面上很难买到任何一本古代名家的字帖。“只能自己练”,虽然后来他全力临帖弥补,但是青少年时期的无帖练习和无师传授,让他的作品“充斥着个人情感,却古意不足”,这也成了他现在的遗憾之一。
1978年,因为工作调动,刚到而立之年的彭山旭背着行李走进那时的九江师范校园。在校园高墙之内,他虽然是学校的一名电工,但是在工作闲暇,写字成了他唯一的爱好。
身边的评价他为“字痴”。
“我有时候也会突然想到,我这样津津有味地谈线条,谈结构,谈笔力,看一个字像看一朵花一样,别人会不会有些不耐烦,别人会不会觉得我这人有些奇怪?”彭山旭说。点划用笔、结体取势、谋篇布局,统筹兼顾……碰到“懂行人”,彭山旭就点点滴滴,详详细细地讲述着。他完全沉浸在其中,验证了一句话:情非痴不能真。
彭山旭的字,是深情的。
如果他的这一间陋室。古意盎然之处,并不在有多少仿古家具,有多少古董文玩,有多少中式的装饰,而在于每一面白墙上用普普通通的夹子随随意意夹住的近百幅作品。彭山旭的“陋室”里,翰墨香溢,散乱而无处安放的是,这位“因字成痴”老人朴实的追求和贯穿一生的热爱。
上世纪80年代,彭山旭就成为省书法协会会员,30多年来,他一直默默耕耘在书法园地。谈到这里,他笑了,“每个人的追求不同,我的想法就是在这里,做我自己喜欢的事。”对于参展、评奖,他的兴趣不大,没有了世俗的功利心,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常常写字到深夜。
写字的时候,是平静的,是全神贯注的,但是每每写完一幅字,他却感到自己仿佛观看了一场电影,有时候哭,有时候笑。在他的小房间里,收藏着他写的一千多幅作品,也就是一千多个故事。
记者采访离开的时候,碰到慕名而来的买字人。两个年轻的小伙子,看到记者愣了愣,“我们是慕名而来的,想请彭老师写一幅字。”彭山旭说,他只是一个最普通的老人,为点横撇捺所“误”,留守在方寸之间,但是“人生足矣”。
(九江日报全媒记者 周慧超 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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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钟千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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