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劲楠

　　每年暑假，我都要约请从广州回来的家骥先生小聚，看他写字作画，顺便求点墨宝，今年也不例外，但这一次，我命题请他作画：画了五个葫芦，不言而喻，有“五福临门”之意，我想把此画送给女儿，为她即将装修好的新房添色。家骥先生闻之，欣然作画祝福，且把落款处留白，让我题字，说这样更能体现父女情深，可见他何等用情用心。

　　之所以请家骥先生画葫芦，是因为葫芦有着吉祥的寓意和象征，葫芦作为十分古老的作物，因和“福禄”谐音，故有福禄双全、健康长寿之意。多年前，我曾创作了一幅书画作品，画个葫芦，然后上面写了一个寿字，意即“福禄寿”；由于葫芦是大小两个相似的部分组成，又有家庭和睦之意，在古代，夫妻结婚都会饮用葫芦盛装的酒，称为“合巹酒”，寓意夫妻百年好合；再者，葫芦是一种藤蔓植物，它的枝蔓比较密集，又寓意子女兴旺发达，所以它也是一直被视为求子的吉祥物；而且葫芦与仙道有着密切的关系，在民间，很多人喜欢将葫芦放在家门口，希望起到护宅驱邪的作用；在家里摆放一个，则寓有子孙满堂、家人幸福健康的意思。

　　说来也巧，一个周末陪文友在博阳河景区走走，便见到了一处藤蔓葳蕤、挂满葫芦的凉棚，人行荫凉处，但见大大小小、白乎乎、琳琅满目的葫芦煞是招人喜欢，我拍了两张特写，并配上了家骥先生的画，发到朋友圈，众友点赞。葫芦棚前是个贝贝南瓜棚，挂满了一个个红彤彤的贝贝南瓜，像是红灯笼，十分醒目。之后，我们请同行的陈晖老师题字，他欣然泼墨挥毫，给大家因人而异一一题字相赠：“馨香至德”“室接青云”等，让人赞不绝口。兴之所至，他还即兴作诗一首《游博阳河景区有感》：一朵两朵花，一个两个瓜（既指此前所看到的贝贝南瓜、又指葫芦，因葫芦又名匏瓜），花开便结瓜，瓜熟不开花。并挥笔一气呵成写就，众人拍掌叫绝，陈晖老师又趁兴为博阳河景区李双老总题写“声噪博阳”——是那可爱的、有灵性的葫芦和贝贝南瓜给他灵感吧。

　　葫芦可食可用，葫芦老了后，摘下来在中轴线对称一锯两半，掏净瓤，便成了一种农家器皿——葫芦瓢，在那个年代，每户农家都必备。我记得：曾祖母用它装着谷子，撒给鸡吃，以至鸡们看见她手里端着个葫芦瓢，就会条件反射、欢快地咯咯叫着围过来；过年过节时，母亲会用它装满花生、瓜子、糖片等点心款待客人；干农活时，父亲经常用到它，装种籽播种，装肥料施肥，去打农药时，也用它向喷雾器里加水；家中水缸里也漂着一把葫芦瓢，大人干活回来累了，小孩子们玩累了，都用它舀起缸里的水就喝，一股沁凉便爽遍全身，胜过现在众多的矿泉水。总之，葫芦瓢是农家就地取材自制的不可或缺的“无价之宝”，有俗语云：“照葫芦画瓢”“按下葫芦瓢又起”——可见葫芦制成瓢的“宿命”，这正是“自种葫芦可做瓢，他人借得任其消。天真不问如何价，纳取丹心更是高”。

　　许多文艺作品里，都写到了葫芦，就拿四大名著而言，

　　我约略记得：《水浒传》里林教头“风雪山神庙”时，他的花枪上就挑着一个酒葫芦，若不是酒葫芦和老军告诉他沽酒的地方牵引他离开草料场，想必林冲已死于倒塌的草厅之下，后来酒葫芦里的酒更壮英雄豪气，让林冲将一群歹人剜心枭首，报仇雪恨；《西游记》里的金角大王用个紫金葫芦，叫人名字，但凡敢答应者，就会被吸进葫芦里，片刻化为脓水，连孙悟空化名“者行孙”都被吸了进去；《三国演义》里有诸葛亮火烧葫芦谷的情节，《红楼梦》里有“葫芦僧乱判葫芦案”的情节，虽然这两处此“葫芦”非彼“葫芦”，但总归提到了“葫芦”这个字眼。电视剧《八仙过海》里铁拐李的葫芦，可以变大，镇压了海浪，才得以骑着葫芦过海，真是法力无边，这个剧情让人记忆犹新；而国创动漫《葫芦兄弟》更是陪伴了无数80后、90后的童年，其主题曲“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成为他们的“回忆杀”。

　　有关葫芦最经典的神话故事应是“悬壶济世”：东汉某年夏天，河南一带瘟疫肆虐，民不聊生。有一天，一个神奇的老翁来到这里，悬挂着一个大葫芦，里面装着药丸（俗语“不知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来源于此），专治这种瘟疫。这位身怀绝技的老翁，乐善好施，凡是有人来求医，他就从药葫芦里取出一粒药丸相赠，患者服了后，个个痊愈。老翁在求药的人散后便跳入壶中，汝南人费长房在酒楼喝酒，居高临下，恰好看见，他觉得非常奇怪，想去拜师学道，于是就带了酒菜前去拜访，老翁知他来意，便邀他同入壶中。费长房随老翁十余日后学得方术，临行前老翁送他一根竹杖，骑上如飞。他返回家中时，家人都以为他死了，原来已过了十余年。从此费长房百病能医，让人起死回生。

　　虽然这只是个有传奇色彩的神话，却为行医者罩上一层“神秘外衣”，也因为这个故事的流传，所以后人喜欢将行医称为“悬壶济世”，而悬挂的那个“壶卢”（葫芦古语之别称）就成了行医的标志。因此，葫芦与仁与善密切相关。如今，虽然行医者“悬壶”已很少见到，但“悬壶济世”这一说法却保留了下来。

　　据说，费长房随老翁钻入葫芦中后，但见画栋雕梁、瑞气祥云、别有洞天，足见小小葫芦乾坤大，难容之事能容纳。反观被名缰利锁羁绊的“名利客”，如果有了葫芦之量，远离尘世间的纷纷扰扰，又何愁容纳不下生活中的一地鸡毛呢？正所谓“笔里乾坤可见章，能诗会画去疏狂，葫芦可纳心中事，不羡他人有几张”。

　　我这篇关于“葫芦”的杂记，就像俗语所说“东扯葫芦西扯瓢”，但有一个主题是明确的，就是想借葫芦这一吉祥物，送给读者诸君种种祝福：祝您福禄双全、家庭和睦、健康长寿。

　　回到前文，家骥先生画了“五福临门”后，我的题字是：君子万年，福禄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