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邵友光

庐山大天池是一处佛教圣地，最早由晋释慧持创建，宋僧智隆更名天池院。至明初，又有明太祖敕名天池护国寺，扩大成为皇家寺院。自古香火旺盛，时至近代寺院遭日寇、雷击毁坏，仅留天池、文殊台、四贤亭、天池塔……比不上往日的兴盛。

尽管如此，但是，天池寺自古以来有一个著名的传说，天池山可见到神光，又称佛灯，还传说有一尊金菩萨，它是文殊菩萨的金像。倘若不信，可有苏东坡撰文记载，其文《菩萨泉铭并序》曰：

陶侃为广州刺史，有渔人每夕见神光海上，以白侃。侃使迹之，得金像。其款识：阿育王所铸文殊师利像也。初，送武昌寒溪寺。及侃迁荆州，欲以像行，人力不能动，益以牛车三十乘，乃能至船。复没，遂以还寺。其后，慧远法师迎像归庐山，了无艰碍，山中世以二僧守之。会昌中，诏毁天下寺，二僧藏佛锦绣谷。比释教复兴，求像不可得，而谷中至今有光景，往往发现如峨眉、五台所见。盖远师文集载处士张文逸之文，及山中父老传如此。今寒溪少西数百步，别为西山寺，有泉出于嵌窦间，色白而甘，号菩萨泉，人莫知其本末。建昌李常谓余，岂昔像之所在乎？且属余为铭。铭曰：像在庐阜，宵光烛天。旦朝视之，寥寥空山。谁谓寒溪，尚有斯泉，盍往鉴之？文殊了然。

翻译成现代汉语：陶侃任广州刺史时，有渔夫告诉他，每天傍晚可看到海上有神现的光芒，于是，陶侃即派人跟随至海上察看，终于获得一尊金像。其款识：阿育王所铸，为文殊菩萨金像。初，将金像送到武昌寒溪寺供奉。等到陶侃再迁任荆州时，准备与金像同往，可人力不能搬动，耗用牛车三十乘才能运到船上。随即上船后金像又忽然不见，方悉，金像又回到寒溪寺。之后，慧远大师亲自迎金像归庐山，全过程十分顺畅。在庐山，慧远又委派二名和尚始终守护金像。到唐会昌年间，皇帝下诏，毁除天下寺庙，二和尚又藏金像于锦绣谷中，等到朝廷解除禁令，再寻求金像时，又不知其在何处？如今只见山谷中还有光烛呈现，其所见的神光，往往就像峨眉山、五台山见到的一样。这件事的全部过程，有慧远文集载张文逸处士的文章，和山中父老传说均如此。今寒溪寺稍西数百步，别名西山寺，有泉出于石洞隙中，泉水白色而味甘甜，号菩萨泉。且不知金像的来龙去脉。建昌李常跟我说，难道昔日的金像就藏在那里吗？并且请求我，为之作一篇铭文。铭文曰：金像在庐山，夜间时光烛于天。早晨去看，又空山寥寥。谁说金像它在寒溪，如果有这一泉，为何不去鉴证一下，文殊菩萨金像在否？便一目了然。

读东坡之文，尚知有文殊菩萨金像一尊，是藏在寒溪，还是庐山？铭文由东坡确定在庐山无疑。

于是自宋以来，礼拜、寻找这尊金像者，多有人在，金像在庐山藏在何处？一说在锦绣谷中，又一说在天池山中。

笔者在这二处寻找文殊菩萨金像，均未现其踪。传说，这尊金菩萨，夕时可见佛灯，故筑台观佛灯，名为文殊台。曾有明代王阳明《文殊台夜观佛灯》诗可证。诗云：

老夫高卧文殊台，拄杖夜撞青天开。

撒落星辰满平野，山僧尽道佛灯来。

可见王守仁当年是见过佛灯的。佛灯与金像有什么关系，可否就是金菩萨的神光？

庐山有三大谜团，倒雨、响雾、佛灯。倒雨，雨从头顶下，庐山雨却从脚下下，先湿裤脚，后湿衣服。响雾，下大雾时，有阵阵声响入耳。关于天池山的佛灯，自古以来就是一个未解之谜团。

登台远眺，田畴山川，江河纵横，景色如画。近看台下，即天池寺有偃盖松数株。

关于谜团的佛灯，有《圣灯崖》中记载：旧志，在文殊台西邃壑中，昏夜常红光，人呼为佛灯。又有《天池集》记载：昔黎景高二子珪瑄与孤山僧，在文殊阁见文殊光于五色云中。还有近代吴宗慈编著的《庐山志》中记载：永乐中谷藩之国时登天池，而文殊光现，因立碑五老峰以志其事。正德中九江太守王念游舍利塔，见光红色冉冉掩映云际，俄成五彩缤纷，佛隐现，如车轮，三明三晦，僧曰：文殊光也，念心善其遇，亦以为然云。

志中记录佛灯记录有名有姓，呈现的情景，其红光，文殊菩萨在五色云中，状如车轮。

关于佛灯又有《山疏》记载：灯，尝以祷请而见，故游人爱祷请之。

关于佛灯，还有朱熹《朱子语录》云：庐山下有宝，故常有光。朱熹在《朱晦翁山北纪行》中又云：天池院西数步有小佛阁，下临绝壑，是游人请灯处。僧云灯非祷不见，是日不祷，而光景明灭，倾刻异状，诸生或疑其妄，予谓僧言则妄，而此光不可诬，岂地气之盛然耶？

朱熹确定庐山下有宝，时常放光，而且，请祷时现，不请祷神光也现，并排斥地气盛旺之说。

又有《商丘漫语》摘于《庐山记事》卷一。记载：“老物有光，宝藏有光，五金之光，或红或黄，江海之水上常有光，或小或大，倏晦倏明，岂亦佛灯哉？庐山有僧，夜坐见火大如斗，附地而流莲花，三峰见火如灯。盛于天池山嶽之晶发乎？重阴明灭，近远固其自然，佛何与焉”？

这里又有人怀疑这是佛灯了，它火大如斗，而且在江海也呈现，它是莲花神光，而不是佛灯。不是佛灯又不知是何物？仅称有光之宝。可有光之宝也好，佛灯也好，它们仍旧是天池寺的一大谜团。

关于有宝神光，金菩萨呈现之光，金菩萨藏在锦绣谷，还有没有第二个地方，第二地方又藏在何处？

为此，吴宗慈调查在《庐山志》中载曰：据各家记载，文殊台在聚仙亭西。黎洲霞客二记，尤明显，现存文殊台乃民国十五年后，唐生智就林森所修更扩置房屋，其故基似为聚仙亭。古文殊台则尚在其下，质之寺僧，亦谓然。寺僧又言：昔东林寺二僧藏晋文殊瑞像于此，黄黎洲谓金像藏锦绣谷不确云。

从以上得知，金菩萨藏有二处，一处锦绣谷，另一处在古文殊台。

志中所言：其故基似为聚仙亭，古文殊台尚在其下。往古文殊台其下千仞峭壁，人兽迹绝，不得前往。古文殊台且不知在何处？金菩萨如今仍然不知在哪里？

如果说，神光、佛灯之事纯属乌有？那苏轼、王守仁、朱熹一代代文化大师又敢如是说。可以说金菩萨定然还在——金菩萨像在庐阜，宵光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