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丨小年小札

2023-01-14 11:29:06   浔阳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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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小札

□ 江锦灵

像撰文一般,中国旧历年也埋伏笔。有浪费嫌疑。也是或劳作或分离将近一年的人们急盼大年,故先以小年踮个脚,作为过渡。

  老家小年在腊月廿四,算对大年的彩排,春运和春节,也从这天算起。

  总掐好日子回去,而后近十天基本溺在老家,来年开正(开春)后返城。父母先后来电,询问归期,很郑重其事。我也充满仪式感答复。

  这天班车和路途格外忙,尤其通往老家方向的。其实,通往每处老家的班车和路途都忙碌。恰时赶上一趟,还有座。肩扛手提来的物品,把座位下、物品架上、脚边塞得严丝合缝。另有一块印花图样的玻璃匾,舅舅几天前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顺回去,以备舅母办本生(生日)用,既不能放班车储物层任其晃荡,又不能铺车厢地面任人踩踏,只能横亘我和妻子跟前,另外,得专门空出一只手,全程监护,抵御人流。

  玻璃,也隔在我和司机之间,凭空结出一块坚冰。司机曾是父亲的牌友,认得我,不好说什么;乘客多是熟悉的乡亲,也就一笑了之,快过年的,不会跟玻璃计较;陌生乘客颇有微词,我只能标准笑脸回应,而后耷拉神情,斜支脑袋望窗外。妻子不无埋怨:“你舅真是的,偏偏春运叫你弄啥玻璃回去,易碎不说,一不小心就伤到人,关键不好搁,哪是顺带?”我弱弱地打呵呵,嘴角线拉得更长些。

  自个也满肚子怨气,恨不得将这玻璃匾碎尸万段。

  行驶的班车,不断搅弄心绪:舅舅托付的事,做外甥的理应照办,再则,不看舅面看母面,即便十万个不愿,也该消消气。

  由于惯性,一大爷晃荡到跟前,艰难定住,视线时而在我和玻璃之间切换。不知其真实用意,我颇为心虚,不管牛头对不对马嘴地解释:“本该让座,你也看见这玻璃……”大爷干咳两声,点燃一支烟,“没事,莫割到手。”妻子立马用手掩鼻,表情被烟呛得扭曲。我也对烟味过敏,尤其在逼窄车厢,又不便说,甚至不便形于色。

  倒有鸭子叫唤,从后排座位下的蛇皮袋传来。难道被烟味催发?在烟雾缭绕的氛围,无端冒出不合时宜的想法——人类的节日,动物的祭日。

  大伙操着方言海侃神聊。乡音熟悉,却不亲切。车厢内,还有大学生模样的人,塞上耳机,目光和脸庞疏离又文艺地侧向窗外。一对母子亲昵而放肆地互动——母亲鼓捣极其普通的普通话,配合孩子牙牙学语,可谓极好的逗哏。妻子终于把头靠在我不算宽厚的肩上。我不敢丝毫懈怠,须知女人心,同玻璃一样脆弱,何况此时此刻。

  小年饭,正式在晚上吃的,中午一般将就,可父母很讲究。到家已下午一点,父母仍未吃午饭,菜盘都戴了盖,整齐列队于餐桌,热乎乎候场。饭后,父亲放下碗筷就急不可耐地骑电瓶车绝尘而去。母亲说要把奶奶接来,一起过小年。


编辑:王坤

责编:刘芸

审核:杨春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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