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一生

□ 吴福明

　　我的母亲因为家贫，作为长女的母亲，未曾上过一天学，她的少年、青年时光都是在做家务、劳作轻农活中度过的，母亲虽然不识字，但那时的她聪慧，也算美丽。

　　结婚成家后，母亲对勤劳、贤惠有了更好的诠释。为了家庭她默默付出，辛勤劳作，在人民公社的那个年代，吃粮靠挣工分，生产队没有男劳力的家庭挣得就比别人少，父亲因为在大队工作挣不了工分，所以多挣工分年底就能多分粮成了母亲坚毅地劳动的动力。

　　母亲特别讲卫生，虽然家里小孩多，但家里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生产队每年的几次聚餐总是会放在我家举办，但母亲从来都不允许我们小孩子吃生产队的食物，更别说上桌去吃一点菜肴，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那些大餐对我们小孩子来说，真是个不小的诱惑。

　　分田到户后，家里条件好了许多。母亲手巧，所以做的小吃、小菜味道好，在我的记忆中，她过年过节做的那个发糕、豆腐，村民都赞不绝口，她也从不吝啬，左邻右舍都会分一点大家去尝尝；冬天里做的那个小菜，像豆腐乳、辣椒酱、腌萝卜干也是亲朋好友喜欢的食品。

　　母亲养育了五个子女，为了养育孩子们起早贪黑，含辛茹苦。每天早早地将早餐做好再出去做工，劳作了一天，晚上回到家时已是精疲力竭，还要照顾几个孩子的吃和睡。等我们长大住校后，一到周末，母亲就拿出平时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变着法子做给我们吃。

　　高中毕业后，我参军去了南疆。若干年后听父亲说，我走后的一周母亲都没怎么吃饭，眼泪也流了好几天。从军十几载，每次回家探亲，母亲总是杀鸡温酒忙，待我如上宾，临行时辞别送到村口，嘱托一声声。从记事起，小时候总是睡在妈妈的脚那头，感觉很温暖。直至毕业后离开家乡，那以后再也没有给妈妈暖过脚。在妈妈68岁生日那天，好说歹说，妈妈终于同意我睡在她脚那头，晚上摸着那干瘦的脚，懂得妈妈为了我们真的是变老了。母亲不仅养育了我们兄妹五人长大成人，还抚养了四个孙（外孙）子辈的长大，真正是操劳了一辈子。

　　我的母亲是2019年7月25日13点03分离开我们的，在这之前，她与疾病抗争了八年之久。八年里，母亲每个月都要拖着病躯，都昌-九江-南昌来回奔波，辛苦是不言而喻的。八年转瞬，48次CT的亚伤害，96次南昌之行，384张来返南昌的火车票，见证了母亲的痛苦与坚毅。八年里，我依然记得，不管是去南昌还是返回九江，下火车后都要坐公交，她总是早早地捞出几块硬币交给我，我知道这都是她头一天在小摊上买点东西换好的。每次陪她去南昌，她总是说：崽呀，娘真是没有用，要是认识字就不用你每次都陪着我。一件件，一桩桩，历历在目，母亲总是怕给我们添麻烦。

　　在妈妈治病的几年里，每个月总要在九江住上几天。住在我家的日子里，妈妈每天下午会把菜买好、洗好，每到傍晚就把衣服收好、叠好，然后在黑暗中坐等我下班回家，我总是说：妈妈您怎么不开灯呀，省电干嘛？她说一个人坐在家里不干活，也不用开灯。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一切已将成为回忆。现在家里再也看不到母亲的身影了，以后再没有母亲早早地把床铺收拾得干干净净，翘首以盼在等我们回家；离家时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千叮万嘱了。

　　慈母恩情重，至今报无门。母亲在世的时候，一直想带她去北京走走看看。2014年的暑假，车票都已给买好了，后来母亲说再等等，硬是要我把车票给退了，我拗不过她。再后来，因为母亲身体的原因，就一直未能成行，这最终成了母亲的遗憾，也成了我心头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