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黄华清的长篇小说《爱过》

■ 徐勇华

我个人中意《爱过》这部长篇小说，并且欣然地读完全部。其一，因为爱情题材的作品读来比较轻松、愉快，令我走心；其二，作者是一名警察，写婚姻内外的情与爱，是有风险的，所以我非常敬佩作者的勇气；其三，我与作者的友情使然，与他天长日久的交集中，我感觉在情感、情怀上我们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应是悲欢同类。

《爱过》通过讲述泉旺市公安局警察柯剑与三个女人的爱情故事，反映出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家国无法两全的艰难，不被理解与支持的困苦。警察面对的是最复杂的人性和最凶险的社会切面，在人民的平安高于一切面前，警察时刻准备奉献，甚至牺牲。他们个人的内心世界，情感诉求，几乎被忽略。

所以警察要写好警察故事，有热爱是不够的。须先能跳离警察身份，有一定的审视距离，把警察个体放在普通人性的“大校场”上去考量，才能写出警察同样要食人间烟火，同样要抚慰与温情，同样需要爱与被爱。一部好的文学作品，一定要挖掘人性的深度，探寻人性的真实，警察题材作品也不例外。

在小说《爱过》中，我惊喜地读到有唇齿相斗，也有脉脉温暖；有风霜刀剑，也有似水柔情；有无底深渊，也有柳暗花明。有这些，小说《爱过》对于作者来说就是一部接近成功的作品！

下面谈谈柯剑的三个女人。

在夏云、晓茵、贾梅之中，我认为夏云是作者塑造得最鲜活的一个女人，也是小说《爱过》所有人物中写得最完全最能进入现实的一个女人。

我以维度衡之：贾梅属于一维，晓茵属于二维，夏云属于五维。

夏云外刚内柔，性暴烈，多猜疑。在与柯剑的婚姻保卫战中，夏云屡战屡胜，屡胜屡败，屡败屡战，颠倒疯狂，施虐与自虐，像一个精神病患者，又像一头母狼，随时准备出击进入她领地的女人。

赞的是，夏云爱柯剑，其心之坚如磐石，其情之深如大海。哪怕是柯剑有了晓茵，后来与贾梅结婚，夏云依然初心不改，独自带着女儿在守候，在等待。

恨的是，夏云爱柯剑，爱其形不懂其心，欲得其心，而不知如何摄其心，以致每每两败俱伤，令柯剑离自己越来越远，避之而快，此谓之傻女矣。无知乎？无知也；可悲乎？悲也！

应该说，一个已婚女人，为了婚姻的稳固，为了女儿有个完整的家，上天入地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给婚姻筑起堡垒，哪怕有些过分，也无可厚非。然，爱一个人而不懂得如何去爱，其爆发出的破坏力，其制造出的心灵伤害，是可怕的。奇妙的是，夏云每到歇斯底里之时，仿佛有某种力量让她及时止损。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好在作者在小说中没有薄待夏云，从开篇到结束，夏云贯穿始终，有心人，天不负。

晓茵属于谜一般的存在，她的来龙去脉，作者只简单告诉读者她是一出版社编辑，年轻貌美，婚姻不幸，独居广州。作者对晓茵这样的身份安排，合乎一场网恋定律。20世纪90年代，是网恋的黄金时代，那时QQ兴起，论坛兴起，博客兴起，大流行的事物，总会带来无法想象的现象，所以那时我常说没有网恋过的网民，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网民。

网恋是爱情理想主义者的圣殿。小说《爱过》中的柯剑，婚姻破败，孤单寂寞，小有才情的他，在网恋时代遇到一段情缘是易如反掌之事。

晓茵遇到柯剑是幸运的，是柯剑让她的女儿思、女儿情发挥到极致；晓茵遇到柯剑又是不幸的，因为柯剑并没有履行与她结婚的约定。在小说中，柯剑的志趣，柯剑当时的心境，工作处境，以及他的婚史遗脉，都令他没有奋不顾身离开泉旺市去广州与晓茵双飞双宿的勇气与决心。可以说柯剑只是迷恋晓茵的肉体，迷恋晓茵的温情与关爱。

作者在恰当的时候，安排第二女主角患上绝症死去。相信作者这样安排，并不是增加小说的悲情，而是别有所愿，因为夏云一直在，从未离场。我将这个安排当作作者内心的光亮，也是一部小说所需要的光亮，即人性的闪光点。

小说中关于柯剑与晓茵网恋的所有文字，我读的时候都是特别沉重的，我哭了，因为这个故事的相似版就曾真真实实地发生在我的身上！一些文学作品中经常出现爱能感动天地，出现奇迹，其实在死亡面前，爱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能眼巴巴地看到所爱之人正在死去。

谈柯剑与晓茵，伤感别过。

小说中最后一个出现的贾梅，给柯剑接续上与晓茵的廊桥遗梦的可能，或许是因失去晓茵后柯剑感到懊悔，害怕遇见又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所以毅然与贾梅结婚。

作者安排贾梅上演，掌握了适当的火候，颇有小说家掌握情节与人物的技巧，值得点赞！

一是让柯剑失去晓茵而痛苦的心得到抚慰；二是让第二次离开夏云的柯剑，获得了报复夏云的快感。作者安排柯剑与贾梅来一场闪婚，是有意，还是无意？是特意，还是天意？值得读者诸君去思考。

我个人是从贾梅的名字本身进行揣摩。

从贾梅二字看，贾者，假也；梅也，迷也。此之取名，《红楼梦》正之。结合于此，我想说作者是向读者传递这么一个信息：柯剑与晓茵的网恋，与贾梅的艳遇，都只是爱的假象，柯剑只是迷恋她们的色相，而内心深处真正爱的人，相伴一生的，依然是夏云。因为他俩不仅育有女儿，并且柯剑在与夏云多年的共同生活里，接受或者习惯了夏云对自己的大部分虐待，以及夏云爱他的方式，这是夫妻之间适性同居，潜移默化的必然。所以作者也认为柯剑会迷途知返，再次回到夏云身边。

也许作者本意并非如此，但是在小说的写作中，写到极处，小说中的人物会回到作者修改之前的拟定，这是小说写作的常例。

最后我要回到小说《爱过》的男主角一号这里，谈谈柯剑。

柯剑与夏云有个共性，施虐与自虐。从性格属性上讲，柯剑属于中性，因为小说从头到尾，与夏云恋爱，被动式；与晓茵网恋，被动式；与贾梅结婚，被动式。柯剑几乎都是处于被动状态，鲜有雷厉风行斩钉截铁的壮举。这导致柯剑在处理感情纠缠不断，既伤害了他人，也伤害了自己。

在小说之外，若把柯剑作为一个实体，如果柯剑身边依然没有一个情感导师式的朋友存在，只要有艳遇，柯剑仍然会继续去爱，他同样会家庭破碎，伤与自伤，循环往复。读完小说《爱过》的那一刻，从始至终，我发现夏云才是最适合男一号柯剑的，从性格，才情，智慧，他们属于互补型。

而在工作上，柯剑的被动式，好在有严波、彭大这样的好大哥、好领导支招点化，才一步步走上重案组的领导岗位。小说也正因有了严波、彭大这样的领导存在，一部《爱过》才显得丰满，厚重，才与通俗小说、都市言情小说区别开来。

痴情为序，柔情为骨，绝情为跋。爱过，恨过，痛过，时间终究会消失一切，所以活在当下，珍惜，珍重，珍爱，才是要实实在在去做的，这应该是小说《爱过》留给读者的启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