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杰敏
往时冠盖如流水 敦修儒术以修身
(接上期)百度百科上说陈伯宣生于824年,卒于890年,号希夷。陈氏族谱上没有说明他的生卒年考,只载:陈阔,字伯宣,名主敬,号希夷,晚年号真隐先生。前文已介绍陈伯宣其人自幼敏而好学,博涉经史,爱好僻静,且家学渊源深厚,成年后与马总交好,随马总游庐山并隐居在圣治峰龙潭窝,不关世事,只一门心思注《史记》。
那么,凭陈伯宣的声望和才华,他为什么不去京都博考功名为国效命,而是埋头注《史记》呢?我想不外乎以下几点缘由:
其一,作为陈霸先的后裔,对朝代更替之理,时势勃兴之道,陈伯宣比常人有更多的领悟。也造就了他淡泊名利,爱好僻静,专注思考的性格。
其二,他的爷爷为官清正,为民请命,严惩豪猾,到头来却落得命丧黄泉,父亲避难他乡;加之马总遭官场肖小构陷,被贬烟瘴之地,险些性命不保,让陈伯宣看到其时世风不古,官场黑暗。
其三,陈伯宣身处中晚期的唐朝,正是军阀割据,宦官专权,前已有甘露之变,后将迎黄巢作乱。此时的陈伯宣似乎已感到山雨欲来,大厦将倾。
受上述种种因素和环境的影响,加上陈伯宣饱读经史,思考不断,对历史规律,社会现象,人生过往皆有自己独到的认识和理解,因而也就看淡了功名利禄。然而,作为一名饱读士子,立德、立功、立言的人生理想,他一刻也不曾泯灭。既然山雨欲来,大厦将倾,朝政混乱,官场污浊,他不能立身官场立功于国,那只有隐身山林,继往世绝学,著书立说,为再开万世太平,立言于世,警醒后人。
我想,这便是陈伯宣隐居庐山注《史记》的初心吧。
众所周知,《史记》是中国第一部纪传本通史,被人们称为信史,由西汉武帝时期的司马迁花了13年时间所写成的一部煌煌巨著。全书共一百三十卷,约五十二万六千字,内容包括十表、八书、十二本纪、三十世家、七十列传,记载了上起中国上古传奇中的黄帝时代,下至汉武帝元狩元年共三千多年的历史。它包罗万象,而又融会贯穿,脉络清楚,“王迹所兴,原始察终,见盛观衰,论考之行”(《太史公自序》),所谓“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史记》被列为二十四史之首,与《汉书》《后汉书》《三国志》合称前四史,对后世史学和文学的发展都产生了深远影响。其首创的纪传体编史方法为后来历代正史所传承。它还是一部后人公认的优秀文学著作,其价值在中国文学史上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被鲁迅先生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而唐朝,无疑是中国历史上文化最繁盛的时代,唐诗不但代表中国文学的高峰,学术争鸣也异常开放,富有成果。虽然,汉代的刘向、杨雄等人皆称司马迁有良史之才,服其善序事理,辨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值,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谓之实录。但到了唐朝,却有不少学人、史家对《史记》都有自己的看法。其中代表性的看法认为司马迁“其是非颇缪于圣人,论大道则先老黄而后六经,序游侠则退处士而进奸雄,述货殖则崇势利而羞贫贱,此其所蔽也。”还有一种看法认为“太史公纪事,上始轩辕,下讫天汉,虽博采古文,及传记诸子,其间残缺盖多,或旁搜异闻,以成其说,故事核而文微,是以后学者多所未究。”直至南宋,仍有学者对司马迁所著《史记》提出质疑或置微词。如《王应麟·汉书·艺文志·考证》:太史公百十三篇,十篇有录无书。以张晏列亡篇之目,校之史记,或其篇俱在,或草具而未成,非皆无书也。其一曰:景纪此其篇具在者也,所载间有班书所无者。其二曰:武纪十篇,唯此篇亡卫宏汉,旧仪注司马迁作本纪,极言景帝之短及武帝之过,武帝怒而削之去,卫宏与班固同时,是时两纪俱亡。今景纪所以复出者,武帝末毁其副本也。其三曰:汉兴以来,将相年表其书具在,但前阙叙。其四曰:《礼》书其叙具在,自礼由人起,以下则草具而未成者也。其五曰:《乐》书其具在,自凡音之起,而下草具未成者也。其六曰:《律》书其具在,自书曰七政二十八舍,而下则草具未而成者也。其七曰:三王世家其书俱亡,然叙传云三子之王文辞可观,作三王世家则其所载不过奏请及策书。其八曰:傅靳蒯成列传,此其篇具在,而无钊缺者也。张晏乃谓褚先生所补,褚论附《史记》者甚多,试取一二条与此传并观之,则雅俗工拙自可了矣。
也许是由于以上种种观点盛行(有些是学术之争,有些属观念之争),为正本清源,陈公伯宣握起了如椽大笔,枯坐深山,注起《史记》。
陈伯宣认为:今夫史者,其得失之林乎。百世而上评于史,而史则评于百世之下,史何容易哉?说者以古帝王右史记言,左史记事,言为《尚书》,事为《春秋》,司马迁兼之,故名为《史记》。《史记》本之《尚书》,而详于《春秋》,《史记》所采其文其事,战国以前非惟孔子所不取,而传语之所遗者,皆穷搜而博访传之,以年语之,以国而论其世,各得其一体,迁则勒而为五,以讫于天下,尚未尽善。
陈伯宣坦言:今人常讥迁论大道,则先黄老而后六经,序游侠则退处士而进奸雄,述货殖则崇势利而羞贫贱。后世爱迁者,多以此论,予谓不然。迁特感当世之所失愤其身之所遭,寓之于书,有所激而为此言耳,非其心之诚然也。当武帝之时,表彰儒术而罢黜百家,宜乎?大治而穷奢极侈,海内凋弊,反不如文景。尚黄老时,人主恭俭,天下饶给,许旨辄下。吏诛而当刑者得以豁免,迁之遭李陵之祸,家贫无财贿自赎,交游莫救,卒陷腐刑。其进奸雄者,盖迁叹时无朱家之论,不能脱己于祸。故曰:士穷窘得委命,此岂非人所谓贤豪者耶?其羞贫贱者,盖自伤特以贫,故不能自免于刑戮,故曰:千金之子不死于市,非空言也。固不察其心而骤讥之,过矣。
陈伯宣注曰:庄子之文善用虚,以其虚而虚天下之实。太史公之文善用实,以其实而实天下之虚。又曰:《庄子》者,《易》之变;《离骚》者,《诗》之变;《史记》者,《春秋》之变。且太史公所擅秦汉以来文章之宗者,何惟以独得其解云尔?读游侠传即欲轻生,读屈原、贾谊传即欲流涕,读庄周、鲁仲连传即欲遗世,读李广传即欲立斗,读石建传即欲俯躬,读信陵、平原君传即欲养士。若此者何哉?盖各得其物之情,而肆于心故也。盖观其风调,溢其美者,隐而彰;惩其恶者,直而宽;贱其夷者,简而明;防其僭者,微而严。是皆合乎圣人之旨意,而非庸史之敢与也。
陈公伯宣之注不偏不倚,如击黄钟大吕,一时引起朝野共鸣,仕林无不服其宏论,连后来被尊为亚圣的朱熹对陈伯宣也是顶礼膜拜,称其为“著作奇才,海内文宗。”
陈伯宣注论语惊服当朝,皇帝屡次下旨,征调其入朝大用,然其志不在官,屡征不就。最后,朝廷也只作出姿态,给了陈伯宣一个著作郎的封号。
义门陈至今还保留这样一副题联:
盐官令逢乱世避难泉州仙游,
著作郎忌宦海隐居庐山龙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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