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做“大学”老师

□ 余春明

　　想不到退休多年后，行将古稀之时，我还能重返讲台，而且是担任“大学”教师。

　　今年暑假，离我从返聘学校南昌五中二次退休回来，已经整整两年。这期间在县政协参与《湖口文化》的编纂工作，日子也还过得不紧不慢。如今任务已完成，正愁该如何打发时光呢。一天晚上，学校领导来电话说，县老年大学欧阳校长询问我能否有时间去该校担任国学课教师，我不假思索就答应了。这一方面源于对教师职业的热爱，舍不得这三尺讲台，自信在国学方面的修为还是可以差强人意；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社会公益事业的责任感，俗话说有一份热，发一份光，我也算是发挥余热吧。

　　大概过了一二十天，我又接到一个电话，听到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来电者自报家门，说是县老年大学的，受欧阳校长委托，正式邀请我去学校商谈有关授课事宜。原来是曹校长，说来我们是老熟人了，三十多年前就已认识，只是见面很少。接下来的见面交谈自然很融洽，只待正式上课了。

　　短短几个月下来，虽然每周只有一个上午的授课时间，但我身心愉悦，感触良多，一吐为快。

　　感触之一是“学无止境”。人到暮年，一般都为颐养天年，享享儿孙绕膝、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要么打打牌，钓钓鱼，侍奉侍奉花花草草；要么接送孙辈上学，为家庭再作点贡献，很少还会有人去读书学习的。而我看到的却是一些“另类”，他们有男有女，年龄大的快八十，年龄小的也有五十多。其中健康状况也不一，有人行走不便，颤巍巍的，让人为之担心。他们都是退休老人，如今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我由衷地感到，活到老，学到老，在他们身上得到了真真切切的体现。

　　他们上课时的认真程度出乎我的意料，静静地听，仔细地做笔记，似乎怕漏掉老师每一句话。下课后与之交谈得知，他们是出于对祖国传统文化的热爱，弥补年轻时由于工作繁忙而疏于学习造成的知识不足，为自己在传承传统文化上加油添薪。这让我为他们的精神所鼓舞，学无止境，是他们最佳的选择。正是这种精神成了我认真备好一堂课、上好一堂课的动力。

　　感触之二是“教学相长”。说实在话，国学浩如烟海，博大精深，区区我辈，了解的内容也只能是九牛一毛，更谈不上是有所造诣了。对我而言，教学的过程就是学习的过程。学中教，教中学，非常切合我的实际。教《论语·乡党篇》，了解了儒家在礼制方面对衣食住行的规范性要求；教《庄子·逍遥游》，懂得“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的难能可贵；教《历代状元文章汇编》，明白“守法勤政，廉洁奉公”是国家长治久安的保证。

　　同时，在一些知识上也纠正了大家长期以来的误区。比如在科举制度方面，一直以来，大家都认为考秀才只是最初步的考试，县里就可决定，跟乡试、会试和殿试不可相提并论。殊不知，单考个秀才就要经过“县、府、院”三次考试，整整十场，虽然只是正式科举考试的“选拔赛”，却赢得相当艰难。于是，每一堂课，学员都有所收获，而我的知识也有所积累。有的学员高兴地说，自己现在似乎读古文比开始要懂一点；我也不失时机地鼓励大家，只要认真学习一段时间，自己阅读文言文的水平一定会有大的提高。

　　感触之三是“付出会有收获”。担任老年大学教师有付出，没有回报，纯粹是公益劳动。而我说的“收获”，是指精神上的，是无法以金钱衡量的。正如学员们，他们的学历不一，有的是中专，有的是大学，也有一些是高中，甚至个别人只读了高小，但他们孜孜以求的精神，并不影响对知识的向往和追求。不缺课，不迟到早退，认真听讲，仔细阅读，细心笔记，是大家对自己共同的要求。个别学员由于视力不好，只能聆听，她也高兴地说，我只是听，听老师精彩地讲课，很开心！我知道，他们付出了，收获当然是肯定的。

　　对我而言，付出是辛苦的。俗话说，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我上课虽然没这么夸张，但一堂课备课的时间远远超过了上课的时间。授课内容基本上是陌生的，有的也不过是稍有了解，既然是上课，总不能“以其昏昏，使人昭昭”吧，这就对不住领导的信任，更对不住学员们求知若渴的目光了。在讲《历代状元文章》时，由于没有注释，网上也无译文，生僻字词、典章制度只能靠查词典解决，费时费力，局外人难于理解。有人会说，无报酬的劳动也干得那么起劲，有意义吗？我要说有意义，而且很有意义！人老了，还能给这么多人带来快乐，试问做什么事比这个有意义？

　　一学期下来，我是很充实的，似乎也得到了大部分学员的肯定。我很高兴，我会一如既往地做好本职工作，力争成为一名合格的老年大学的国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