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龙门
■ 罗 伟
“跳龙门”,是古汉语中的一个典故。鲤鱼跳过了龙门就会变成真龙,又称“鲤鱼跳龙门”。曾几何时,人们借助其谐音“龙”,“农”变成了“跳龙(农)门”。那年月,多少农村的青少年以“跳农门”为努力方向,以走出农村为目的,竭尽全力奋斗。我就是早年老一代“跳农门”的经历者。
小时候,我家住在鄱阳湖西南的昌邑,那是赣江与鄱湖的交汇处,平原广袤。那时候,我的父亲是上门女婿。村里有传统,非本村姓的人不准住在村中,只能同几家外姓合伙搭茅棚。外乡人各方面都受到村民歧视,就连祠堂都不准进去,说是会冲撞祖宗。我们家常常遭受欺负。农田要用水,村里说本姓人优先。家中菜园也常常被人挖去一块,大家也敢怒不敢言。我的外公虽是村上有影响的人,辈分也高,却也破不了这个规矩。
父亲是郎中,在村里行医。但他给人看了病却只能拿个欠条回来,别说利息,就连药的本钱都收不回。让他治过病的人,久拖不还。父母势单力薄,无可奈何。于是,我们家只能靠着母亲种点菜地,养猪鸡鸭,艰难维生。到了后来,我们家实在困难,只好离开这个地方。当时,大哥已是青年,我也值少年,弟弟尚幼。大哥虽正值劳力,一想到日后仍会被欺负,便步行60多公里到南昌投靠舅舅,只图有口饭吃。舅舅重视亲情,虽然他们家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十多个人靠他一人的工资生活。可看到外甥前来求助,他仍是倾力帮忙。哥哥做临时工,当学徒,进补习班,他的每一步都得到了舅舅的关怀,终于在南昌站住了脚。
哥哥去了南昌后,家里的农活及砍柴、打猪草这些事自然就落到了我身上。还记得那时候,我只有冬天不打赤脚,脚板皮磨得厚厚一层,踩到鹅卵石上都没感觉。平时,我一脚蹬在牛角上,往上一蹿就骑到牛背上。站立在牛背上过河,更是家常便饭。我的父母是有远见的人,他们明白只有读书才有前途,才能不被人欺负。于是又下了狠心将我送去南昌舅舅家。舅舅一家又接纳了我,外婆更是对我颇为照顾。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乡下出远门,虽然想家,但大城市的灯红酒绿让我倍感新鲜,就连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也能让我看得入神。可能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很快便适应了新生活。在学校里,我各方面都领先带头,遵守纪律,努力学习。老师常表扬我,还选了我这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当班长。后来,我入了团,考进了全免费的师范学院,考上了自己喜欢的专业。于是,我更加努力,再次被选为班长后,我又当上了团支部书记。毕业后,我成了一名艺术工作者。
若干年后,哥哥由一个公交车售票员成长为人民警察。后来,又升任厂子弟学校的支部书记。一次,他开完会搭本厂货车回厂。哥哥原坐在驾驶室,可看到一个妇女带小孩不容易,便把座位让给她,自己站在了车厢里。谁知司机因避让踩了一脚急刹车,他不幸被钢板铲断了腿,仅剩一条腿。可终身残疾的哥哥从没有后悔自己让座的事。弟弟长大后入伍当兵,年年评为优秀战士,多次立功。退伍后,他进了核工业部的720厂,成了一名出色的销售员。
后来,父母由农村迁入城市,由“农业粮”转为“商品粮”,再也没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在田间劳作。
现在常常思考,若不是当年被迫远走他乡,我们兄弟几人现在应该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厮守在那块土地上传宗接代。在当时艰苦的环境下,农家子弟要想跳出“农”门,摆脱贫困,靠知识改变命运很不容易。好在我们家一路坎坷,一路艰辛,终于摆脱困境,改变了命运,用知识创造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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