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九江 | (孵化园)在时间里拾荒

2024-10-28 23:12:57   长江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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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间里拾荒


■ 林志豪


打记事起,我便未曾离过老城的河沿,所以比起新城的霓虹,我更偏爱年年如一悬在桥头陪着老城,对老城绝不吝一分淡淡幽光的晚月。

月,缥缈难追,可当我在放学路上与她四目相遇时,又分明清晰可见。可遇而不可追,似故人,是故人。

故人与我,曾就同在月下河边晃,揣着对未来的期许,把别离后的故事说给彼此听。直到车声渐停,空余下水滴滴落在空阶上的声音,才很迟地觉察出夜的凄清。我们坐在某处,同着晚风的清冷。寂静,待到明,才把下次的会面约定。

赴约的人还是定约的人吗?这一场吹过春秋冬夏的风可以改变许多,当我们再见时,已褪去了少年的稚气,变得不再为对方熟识。有人栖在云间,有人冲往天边,有人鸟儿飞向自己的山。惊讶,必不可少,但仍以好友相称。可悲,明明心早已脱轨,却没有人敢于点破。我用什么才能留住这段难舍难分的感情?向月亮借一点希望,向春天贷些柳树的枝条。我用什么才能忘记这些使人沉沦在温柔中的记忆?向黛玉学着葬花般埋葬我自己,向日记道个歉撕掉过去的几面。浅了,回忆的河流又浅了;淡了,未佐故事的酒味道也淡了;干了吧,干了吧,干了这杯酒忘了故事,曝晒这条河流干回忆,快忘了吧,不仅仅故人与我,还有过往的生活。

过去的一年,我一次次走在街头探寻着记忆,谁来告诉我哪条路通往过去?流淌不息的河,河边的凉亭;蜿蜒绵亘的山路,山脚的学校,以及青石古巷,哪一块土地藏着回忆?不记得父亲在哪个滩头,垂钓着时间;灌木丛沙沙地响,低吟着母亲的万语千言,是谁告知的?我一边想,一边走在晚风中,低头拾着误落的小片段,在时间的垃圾堆。

这样便可骗过你?时间,你对我总是敷衍。我不变,可你总要向前。

待我得空再与月光邀约,共上街去与老城重逢,城却先我变了。我在古巷里找不到青石,爬满黛绿的墙不知何时已离去,旧房子刷上了新漆,时光对它们的打磨被藏在新时代背后。我的城,似乎要一切从头。

思绪,醉了酒似的,把跃动的回忆打乱,再谱不出完整的往事,谱曲犯的过错,错把过去与现在纠缠。是否昭示着错过?

我穿过小时候曾翻过的低墙,从这栋楼又窜到那栋楼上;我看到钟塔矗立在老城中央,幻想鸽群飞起时钟声回荡;我扶着凤凰山上待拆的危房,一条条迷过的路通向何方。我曾在人家屋顶上眺望远方,如今天台的锁被谁打上;我曾在老广场旧影院旁,陈旧的故事早停止了放映;我曾站在山顶俯瞰我的家乡,可给我指路的人如今何往。

别离了,会再相逢,只是城在变,城里的人也将不可避免地与从前不同。将来故人重逢,说直接点,其实是两颗心的再一次初遇。

青石板巷寻一份初遇,回眸,却难找到历史的记忆。时间说不出话,自然也无法告知我去向,漆抹在墙上,打在历史身上。仿佛一切都在变,山城的桂花也较之前迟些,再盛不住酒,更盛不住少年的愁。

愁不似水,冲洗不尽泥泞,沉淀不住过去,带不走,留不住。旧的东西确实离我们远了,没有谁能留住它们,也没有人会记住它们。最该记得它们的大人们,早在生活的催促下,把它们仓促抛却。记着它们的老人,在风中、时光里轻悄悄地去了。而我们感性的少年,因着涉世未深,没得着机会与它们相逢。

我们在大人的话语中追溯老城的青春,也重温着自己的童年。

我们有什么资格,去抹掉前人生活的印记。如此,我们的印记也该为后人抹去,只剩下一个回忆的角落吧。诚然,面对时光,我们都是索而不获者。只能把往事编成书,时光的书囊极其陈旧。

但愿我在暮年回忆起,记忆中还剩个可心人的影。这影我将独自收藏,余下的慢慢拾起,以一颗热忱的心。时代会变,赤子之心依旧如一。

(作者系九江学院在校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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