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狗等着你

■ 杨金凌

桃花村姬娥是独生女。父母不想断香火，就把她留在家里招上门女婿。心想事成。小夫妻男才女貌，日子过得称心如意。一家人乐呵呵的。可是命运偏偏与他们过不去，两年前女婿在工地上出了事，一个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姬娥正当盛年，冷不丁成了寡妇。同在一个办公室上班的赵小猫，外号夜猫子。见姬娥白嫩嫩、水灵灵的，就千方百计地讨好。古话说，痴心女子妄心郎。姬娥经不住夜猫子的甜言蜜语，半推半就地被勾搭上了。

夜猫子从此不顾家，偶尔回家一趟也是分居，同老婆梁女的感情降到了冰点。转眼到了端午节，夜猫子哥哥打电话骂他说，大时大节，于情于理也应该给老祖宗烧炷香，陪老婆孩子吃顿饭。夜猫子口头上答应，心里却一万个不乐意，直挨到天黑才从后门溜进屋。

晚饭后，老婆带着两岁的小儿子来到夜猫子房里，想劝劝他。儿子双手抱着夜猫子的腿，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抱抱。”夜猫子欠下身子，推开儿子，冷冰冰地说：“爸爸有事，没空抱你，走开。”儿子讨了个没趣，哭着跑开。梁女俯身抱起儿子对夜猫子说：“小猫，你对我不好，怎么连伢呢也不喜欢？畜生也顾儿，你晓得啵？”夜猫子气呼呼地说：“我就是讨厌你，看到你就遍身发麻。你走快点！” 

“你那时追我，做么得不发麻唦。”梁女眼泪止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流，“那一年，几多人托媒说我，哪个屋里的条件比你差？我是鸡公啄瞎得眼看中了你。晓得啵，你当时还是种田扒土巴的。我跟你这么多年冇吃好的，冇穿好的，冇享过一日福。你为了转正一心复习，家里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做。担水担粪，耕田耙地，赶早摸黑，我吃的苦还少吗？你当时发誓，海枯石烂不变心。才几年工夫你就喜新厌旧变了心呵！你抠得牛粪巴得想想默默，对得我和伢呢住不？” 

“甭吵，我宁愿跟一只花狗睏，也不要你。”夜猫子一边凶巴巴地吼着，一边将老婆往门外推，“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见夜猫子吃了秤砣铁了心，梁女脸上的泪水陡然干了。她站在门外，大声说：“小猫，你要记住今晚说的话呵，我不如一只花狗喔，到时甭跪着求我！”说完，便抱着儿子下楼去了。

翌日，天刚麻麻亮，梁女去邻村捉来一只黑白相间的花狗，养在了家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姬娥自从跟夜猫子好了后，经常隔三岔五地约会。但是，两人为去留的事想法不一致。姬娥要夜猫子到她家倒插门，夜猫子则要姬娥嫁给他。这样一拖再拖，一晃就是一年。姬娥的父母为这事没少操心，最近催得更紧，说明年正月无论如何要搞定。

一天，姬娥把夜猫子约出来，单刀直入地说：“小猫，你真爱我吗？真爱，就快点把老婆的事处理好，和我领证结婚。我已经等你一年了。”夜猫子面有难色，说话嗫嚅。姬娥给他10天时间考虑，可他拖到最后也没有回音。姬娥便开始张罗自己的事情，正月里便与一个宿松的男子办了酒席。

夜猫子从短暂的失恋中醒来后，回到家后一改往日的嚣张，死皮赖脸地跟梁女套近乎。他每天主动做家务、带儿子，向老婆保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可一个多月，梁女仍然不搭理他。一天晚上，夜猫子喝酒后流泪跪在梁女面前哀求：“老婆，我再也不做对不起你的事了。浪子回头还是宝嘛。”

梁女铁青着脸，沉默了一会儿，冷笑地说：“我先去洗个澡，一个钟头之后在房里等你。”

“好，好，好。”夜猫子头点得像鸡啄米。心里一阵窃喜，直说还是原配的好。

梁女起身上楼，形影不离的花狗紧跟其后。一个钟头仿佛一年。时间刚到，夜猫子就急匆匆地往楼上跑。他推开房门，来到床边，掀开被子，见一只花狗被四脚朝天地绑在床上，冲着他“汪汪”地连声咆哮。夜猫子吓得魂不附体，转身就想跑。刚迈出两步，猛然发现狗旁边有一块硬纸板，赫然写着醒目大字：“亲爱的老公，我等你很久了。你说宁愿跟我睏，是吗？快上来吧！”夜猫子愣了片刻才冲出房去，踉踉跄跄地回到房里，吓得裤子都尿湿了。

俯在大衣柜上的梁女用手机拍下了夜猫子丑态百出的一幕，并发给了他。夜猫子看完视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额角上豆粒大的冷汗直往外冒。此时，他恨不得钻进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