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柴桑，有致（外一首）

■ 林 珊

在柴桑，在属于你的故园

迎面而来的，是一大片

盛开的菊。那些盛开的菊

让我愣在原地

我想起你，一袭长衫

采菊东篱的样子

想起你在田野种豆

月下饮酒

落日与星辰

都曾在你的酒杯里

璀璨，消失

我也有过刹那的恍惚

从北京出发的前一夜

我的确梦见了你

梦见你两鬓斑白

风尘满面

站在我眼前

不言不语

而我长久地注视你

几欲掩面而泣

多少年过去

从年少轻狂至此

灯下孤影

华发渐生

读你百遍，寻你万千

仿佛就是为了等待

这一刻。这唯一的

一次相逢

深冬拜谒陶渊明墓

多么好。深冬的山谷

只剩我一人，拾级而上

诸多的草木在寒风中枯竭

石阶两旁开满繁花的

是你一生

最爱的菊

山谷的另一端

落日即将孤悬于世

远处的钟声

似有若无

当我的手指，抚向墓碑

触摸你冰冷的名字时

树林里突然惊起一只飞鸟

传出几声鸟啼

那一刻

我的手指停在那里

我又回头望了望

空无一人的山谷

山谷依旧空无一人

这是你在另一个时空

给予我的问候吗

我一直相信，那些

冥冥之中注定的

相逢与别离

多么好，深冬的山谷

开满你一生

最爱的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