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恩难忘

■ 冯满凤

在外漂泊的那些年，每年春节回乡，除了与父母亲人团聚，给冯作学老师拜年也是我们非常期待的活动，因为不仅看望了老师，吃到师母一大桌子地道的家乡菜，更多时候还能见到许多多年未见的老同学。

又是一年春节临近，我突然想起了初中政治老师冯作学先生，他的音容笑貌，他的殷殷情愫，都反复地在我脑海浮现，甚至他那因哮喘而抬肩缩颈的呼吸动作都历历在目。

冯老师并不是一位在三尺讲台让我学习突飞猛进的老师，也不是教鞭下让我脱胎换骨的老师。他总共也没有给我上几节课，他的课堂形象我已忘得一干二净。

那是中考的前一天晚上，我突然又冷又热，一会儿冷得打抖，一会儿又高烧出汗，不知是谁报告了老师，老师说可能是打摆子（疟疾），准备叫人送我回家。虽然烧得迷迷糊糊，我也知道，回家就是放弃考试，放弃考试就等于放弃继续读书，于是我就赖着不走。

后来冯老师的妹妹突然来了，她是低我们一届的学妹，因为腾出教室给我们考试，她们放假回家了。她告诉我，是她哥接她来照顾我的。

在之后两天时间里，我一会冷得全身哆嗦，一会儿高烧，头痛欲裂，甚至迷迷糊糊，晚上她不停给我喝水，白天还给我搞来了稀粥。考前她扶我到考场，她站在考场外等候。考完了，又扶我回宿舍，那时我连走出考场的力气都没有，她几乎是架着我走。两天考试终于结束了，我奇迹般地发挥出正常的水准，考上了高中。那年，我们读完初二就中考，三个乡的考生共录取两个班的高中生，没考上高中的人留下来读初三，那应该是我们当地第一届初中有初三。

那时，我对冯老师不是很熟悉，我们初中的政治课非常少，但老师对我有所了解，因为在读初一时，学校举行了一次奥数比赛，我与初二和高中的学生同台比拼，居然拿了第二名，老师们都记住了我这个又矮又瘦的丑小鸭。后来，家中因为没钱交学费，准备放弃供我上学，冯老师曾到我家找父亲做工作，并减免了学费。

这样一个学生，经过两年的艰苦学习，坚持到最后，却在临考前突然病倒，他能不着急吗？所以他连夜把妹妹接过来照顾我。

我心存感激，却无以为报。上高中，学习时间很紧，没有与冯老师联系。有几次听说他哮喘病发作，送去医院抢救，我还没有来得及去看望，又听说他已经好了。

高考之后，我考上卫校，第一次给冯老师写了封信，向他表示感谢。我已经不记得，他是否给我回信，只记得同村的学弟学妹告诉我，老师收到我的来信非常高兴，还在班里给同学们读了我的信。

后来我毕业工作了，仍然与老师联系很少，知道有治疗哮喘的好药新药就给老师寄过去。

在广州工作期间，春节回乡就和爱人去给老师拜年，偶尔时间不好安排没有去。冯老师约上其他一些学生，然后给我们打电话。到他家相聚，慢慢地成为每年春节期间的惯例，让我既盼望又惭愧。

后来得知冯老师的妹妹考取师范，毕业后在外地教书，我们一直没有机会再见面。几年后听说她因胃癌骨转移去世了，我的心痛和遗憾只能永远留在心里。

老师在学校教书期间，可能曾热心地挽救了许多想要辍学的学生，也有许多成才了成功了，他觉得自己挽救许多人才，并引以为傲吧，退休后他仍然热心地奔走于学生中间。但时代在变，人心在变，老师的热心，让有些人有着孔乙己的强行教人写“茴香”的“茴”字之嫌！

现在老师已经离开我们几年了，每每想起，总觉得师恩难忘，师恩难报！

值得安慰的是，老师的小儿子从毕业以后一直在我爱人的工厂上班，从工人到技术员再到副厂长，也算是成长得有一技傍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