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 亲（外一首）

■ 危 新

新屋与老屋相距一百米

睡觉前父亲总要来新屋转两次

村里人大多已经搬走了

父亲交流的对象是与鸡鸭的吆喝

五个子女一人一只鸡两只鸭

年轻时父亲是村里最强

如今的子女都在城市生活

好强的父亲心里有多惆怅

父亲  您不过七十多岁

却是一副八十多岁的模样

嘴里少了几颗牙齿

干瘪的脸膛饱经沧桑

嘴唇上少了块皮肉

身体左侧也提前休眠

抽了大半辈子的烟  戒了

喝了大半辈子的酒  也戒了

唯一戒不掉的是无数个夜里

一次次打开灯

出门把新屋摸了又摸

小时候

小时候

我与泥土为伴

夕阳西下喜欢

看乡下升起的炊烟

我常去河里田沟

捉鱼鳖虾蟹

我离不开小河弯弯

抬头望天

是南来北往的大雁

我采撷漫山遍野的野果

映山红开满春天

农田地里满人高的棉花

浸满了我童年的泪花

睁开眼睛妈妈已从这一块

到了另一块

夏夜

清凉的蒲扇

听爸爸讲薛永贵下山

竟把一轮明月赶进梦里

村头的那个渡口

渡来  渡去

这头  那边

渡远了我的岁月

渡醉了  昨日

一个又一个纯真的

圆圆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