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开始醒来（组诗）

■ 何曲强

春 记

春天说来就来

该拱出泥土的，不会迟疑

该和人脸相映红的

桃花没有惊慌失措

你的野兽早已上山

书生的前半生在江南

方言有时薄得像一张纸

辽阔的背景让人流泪

我该做的

就是趁着万物生长

赶在雨水消瘦之前

打开岩石和生锈多年的锁

惊 蛰

小雨，气温宜人

往后几天多云

适合春困，适合装睡

鞠躬的在鞠躬，卑膝的在卑膝

这一天跟平常一样

脸戴口罩，简装出门

赶路的良人眼如星辰

痼疾被他埋在了春天

赞美的话比穿山甲更早出洞

人间披起漂亮的外衣

所有力量迎接桃花的盛开

桃树的骸骨散发霉味

万物开始醒来

消毒液里蓬勃地生长

为了听几声响雷

岩浆从疤痕下喷涌而出

芒种书

机器的内脏吐着火舌

蚂蚁们忙于搬运口粮

麦子和塑料瓶廉价地躺在地上

农人播下种子，影子斜立在一旁

拿着卷尺的人一次次掉落安全带

又一次次系着它，爬上峭壁丈量光芒

壁上的一滴水是我

包含我的家世和锐角

植物疯狂地生长

它们全然不顾

整个世界的叫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