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撷英·鲁钝

■ 伍穆

1、脑子笨

另外，郑钢确实也是脑子笨。最简单的操作，今天教他了，明天还得重复，不反复教他个几十遍，他都记不住，就好像他的大脑细胞，总是处在冬眠的状态，唤不醒似的。再就是，他不会举一反三。学过的东西，只要情况稍有改变，他就完全蒙了。他涨红着脸，坐在编辑机旁，尴尬地搓着手，不言不语。只要别人不提出什么办法，他就可以一直这样尴尬地坐在一边，一直等下去，直到别人拿出什么好主意来。（盛琼《姻缘》）

【点评】这里可以看出笨拙的几个特征：一是接受能力差；二是不会举一反三；三是被动依赖，没有上进心。

2、不活泛

二姨父是个老实人，性子慢，脑子简单，不活泛。早些年当木匠，跟着木匠铺打家具，出活比较粗，并不是个主力，只是个帮工的，出大力，挣小钱儿。后来想到半岛当个鱼贩子，每天收各种鱼，价格高了低了，里头名堂太多，他脑子倒腾不过来，老受鱼市上其他鱼贩子欺负。二姨父嘴又笨，不会吆喝。一有买鱼的主顾，就叫旁边的鱼贩子抢走了。等别人的鱼都卖完了，才轮到他卖。等上半天，鱼眼都发了黄，早不新鲜了，所以贩鱼也没挣着钱。（胡烟《上火》）

【点评】常言道：老实是无用的别名。所谓“老实”往往是反应不快，应对乏术，不懂权变，在变化了的形势面前总是吃亏。当然真正的老实人则是在原则问题上恪守立场，不犯根本性错误。这一段写二姨父在贩鱼职业中的处处被动，琐碎而真切，“鱼眼发了黄”，是鲜活的细节。

3、反应慢

我是个聊天爱插科打诨、接下句逗乐的人，但老管的反应何止慢半拍。在聊天中，我抖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可乐的包袱后，老管一定不笑，而是一脸茫然地问“啥意思啊”，或者“然后呢”。和谐社会把他救了，不然在和他相识的初期，我都能对他手起刀落1000多回了。但久而久之，我开始觉得好玩了。我抖包袱后，他的反应总是让我捧腹，尤其是好几个人聚在一起喝酒时，我说个笑话，大家都乐，就老管挨个儿问啥意思啊、给我解释解释啊，于是全场第二次笑喷。（赖宝《老管》）

【点评】赖宝是知名段子写手。他写的老管不是为了嘲讽他的傻，而是别有深意。因为社会复杂，人心叵测，而“我”属于那种瞎仗义、很难说不的人，所以被骗过多次，而在老管这儿，永远不用有戒备心。在作者看来，老管这样的人才是“最可爱的人”。

4、拙笨

并且我比她长得好看，也不像她那么笨。姥姥就经常骂白大省笨：剥不干净蒜，反倒把蒜汁沤进自己指甲缝里哼哼唧唧地哭；明明举着苍蝇拍子却永远也打不死苍蝇；还有，丢钱丢油票。那时候吃食用油是要凭油票购买的，每人每月才半斤花生油。丢了油票就要买议价油，议价花生油一块五毛钱一斤，比平价油贵一倍。有一次白大省去北口买花生油，还没进店门就把油票和钱都丢了。（铁凝《永远有多远》）

【点评】《永远有多远》中的白大省是北京胡同里一个单纯快活、大大咧咧、有点缺心少肺的女孩子。丢油票、丢钱在计划经济时期加重了白大省的“罪恶感”。姥姥对弟弟白大鸣的偏袒，也放大了白大省的拙笨。

5、健忘

她从小就粗心大意，丢三落四成了习惯。直到成年，她每天花费大量时间，重复寻找那些无聊、单调又必备的日常用品。钥匙、钱包、手机、身份证、入门证、交通卡……每个人都被那么多琐碎的小事物围绕和干扰，甚至是影响和决定。她的手表经常神秘失踪，有的仅仅佩戴几天，还没有习惯表盘上的指针，就需要重新购买了。无数的耳机，无数的眼镜。她时常认错人，对甲称呼乙的名字，把从丙那里借来的东西还给丁。（周晓枫《初洗如婴》）

【点评】周晓枫在文中探讨的是有关遗忘和阿尔茨海默症的话题，小背景是：爷爷患此病、父亲患此病，家族遗传的失忆症在“她”身上提前出现了。记忆力是智力构成的重要因素，普通人的记忆力差，也是一个要命的主观缺陷。

6、麻木

老实说，她并不是一个冷漠的人，像大街上同年龄的女人们一样，被生活磨损得厉害，迟钝，近乎麻木，对生活、对这个世界，早已经失去了热情和好奇心。她们穿着睡衣就敢上街买菜，素着一张脸就敢见人。她们仗着自己的年龄、仗着自己已婚妇女的身份，对生活早就没有了任何顾忌。她们最关心的，就是家长里短、八卦新闻，婆婆妈妈的一堆破事儿，被她们嚼得有滋有味。（付秀莹《她们》）

【点评】麻木不一定是天生愚笨，多半是环境造成的。像鲁迅笔下的闰土，少年时代何等灵光，成年以后在生活重压下变得“辛苦麻木”。“她们穿着睡衣就敢上街买菜，素着一张脸就敢见人。”麻木的一个重要特征，是性别意识的模糊。

编辑：柳飘蕙

责编：钟千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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