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撷英·艺术

■ 伍 穆

1.越剧

如果是液体，那它就是妩媚的水；如果是植物，那它就是水边的柳；更如果江南是—艘典雅精致的画舫，那它分明就是咿呀的橹声和旖旎的水波。从六朝金粉的秦淮到晓风残月的西湖，从烟花三月的扬州到枫桥夜泊的姑苏，再没有哪种戏剧比越剧更令人缱绻悱恻、至性至情了。甚至从沃野万里的中原到千里冰封的北域，从朔风黄土的西部到荔红桂馨的南国，也没有哪种曲调比越剧的音符更令人柔肠百回、侠骨氤氲了。（陈劳力《如水的越剧》）

【点评】整齐的句式，风雅的用语，柔媚的风格，把越剧描写得缱绻悱恻，情韵皆美。“如果……那么……”用假设的形式，表达比喻的修辞，又与排比结合，从而表现丰富、复杂的内容。四个“从……到……”，从时空两方面表现越剧影响的持久、广泛。

 2.评弹

评弹艺人操一口流利地道的苏白，糯答答，软绵绵。技巧高的先生三弦一拨，叮叮当当，如百鸟朝凤，又像金鼓齐鸣，开出口来字正腔圆，讲得活灵活现，常常在紧要关头惊堂木一拍“请听下回”“明日请早”，吊人的胃口，噱得听客明朝不能不来，一日一日连下去，入痴入迷，像吃鸦片一样，戒也戒不掉。（范小青《裤裆巷风流记》）

【点评】评弹是一种说唱艺术，这里描写了它的所操方言，所使乐器，所用技巧，所取效果，已经能够再现这门曲艺的风采。再加上几个比喻，不仅渲染了它的自弹自唱、连说带演的艺术特色，又表现了它的强烈吸引力，使听众欲罢不能。

 3.小诗

那天，她读到了一首小诗——她偶尔还会读读诗，那些片片断断的句子，奇奇怪怪的句子，行与行之间的神秘关联，总会给她一种特殊的享受。如果办公室很静，阳光很好，还会让她想起上大学的时光，想起原来自己还曾是个酸溜溜的文学青年。（乔叶《妊娠纹》）

【点评】这里所说的小诗应是指新诗（很可能是朦胧诗），用三个排比句概括描述这类“小诗”的特点。后面的怀想，含蓄地指出这类小诗的主要流行圈子是大学里的文学青年。

4.楷书

楷书，多么似一个端丽的中年男子——他看起来永远不动声色、不苟言笑，白衬衣学生蓝的裤子。如果在古代，就是一袭长衫的男子，一个人，吹笙、饮茶、听落花，仿佛连爱情都是多余的。他用生活修心——外圆内方，和中国哲学相辅相成。如果你的心还浮躁还喧嚣，你一定嫌楷书太正统太拘泥太形式，太一是一二是二了，怎么可以这样端丽得一本正经呢？（雪小禅《楷书》）

【点评】整段的是一个复杂的比喻，来整合楷书的特点——端丽。雪小禅积累深厚，行文中除想象温婉外，更有知性和文气从字里行间漫延开来。之所以把楷书比作中年男子，就在于楷书所展示的成熟、收敛，端庄、秀丽，低调、隐忍，和一个中年男子何其相似，而涤尽了浮躁、喧嚣。就像一个人，年轻时是草书，中年后是楷书。

 5.人体油画

他的人体油画早已摆脱了学院派那种僵死呆滞的通病，几乎从他在画坛出现的一开始，周由的人体绘画作品就已经具有了运动美的旋律，有几幅作品很有东方现代女性的神韵。更让一些画家和教授赞赏的是，周由是把人体美作为万物灵中之灵来膜拜的，人体动态鲜活自由，人体曲线流畅舒展，色彩则更是倾注了他对血肉肌体、人性和青春的理解和赞叹。他的绘画语言和技巧，都火辣辣地表现了人的生命价值，以及摆脱了文明世界服装的牢狱之后，人类重获的内在精神自由。（张抗抗《情爱画廊》）

【点评】这是对周由创作的人体油画作品的赞美，反映了作家对绘画艺术是相当谙熟的，不仅有关它的知识十分内行，而且用文字“创作”了不少构思独特的油画作品，把我们带入主人公的色彩世界，让我们感受到主人公精神领域的各种情状。

 6.治印

戈先生治印，刀法深得汉魏书风影响，下刀及线条转折，大气磅礴。厚重质实，而不失精灵透挺；波磔雄放，而融会跌宕顿挫……汉魏的大气厚重乃是戈先生运刀的风格；而其内在理念，则是他经历现当代社会、习尚的风雨情怀，外化凝聚，造成一种深郁的金石人情味。里面有温情，亦有傲骨，更有哲人式的扼腕和感慨。刻篆雕虫，看似小技，实则就其上品而言，不知郁积了多少风雪夜归的心头滋味，所以见得艺术效力的持久。（伍立杨《短札四则》）

【点评】治印是篆法、章法、刀法三者结合的一门艺术。戈先生戈革（1922-2007）是一位奇人，原是一名物理学家、科技史家，著作等身，正业之外，有多种文人爱好，能作旧体诗词，尤嗜治印。作者表面上只介绍了他的刀法，实际上包含了篆刻家的人品、阅历和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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