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撷英·须发
■ 伍 穆
1、长发
这船上只坐了一个人,背对着林雨翔,耐冷如北极熊,秋意深浓时还穿着裙子;一头长发铺下来快盖住了背包,耀眼无比,能亮彻人的心扉——让女的看了会自卑得要去削发,男的看了恨自己的手没有地方贪官的魔掌那么长,只能用眼神去爱抚。
林雨翔也忍不住斜视几眼,但他记得一部小说里的警世妙句,“美女以脸对人,丑女以背对人”,心里咬定那是个丑女,不禁为那头发惋惜。(韩寒《三重门》)
【点评】韩寒小说的语言,机智幽默夸张调侃,又不忘针砭时弊,令人解颐。北极熊的比喻,与人物形象反差使人忍俊。一个陌生的长发女子与地方贪官本来风马牛,作者用“魔掌”来勾连,读来有愤世嫉俗之快感。最后的推断明显以偏概全,是对某种时弊的影射。
2、厚发
但秧宝宝还是有她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又厚又密,和她这个年纪很不相符地,黑亮着。因为怕热,妈妈就将它们高高地拢在头顶,盘个髻,系一圈尼龙丝带。因为头发扎得紧,将她的眼睛吊了起来,真有些吊梢了。看起来,就像个古代的小姐。……秧宝宝的头发原来是随她妈妈,她妈妈就是这样一头厚发,放下来,满满一脸盆。母女俩洗好头发,就坐在前院里的石条凳上晾头发,看隔壁公公蹲在院子地上,拣菜籽,一边和他说话。(王安忆《上种红菱下种藕》)
【点评】写长发的多,写厚发的少。头发扎得紧因而把眼睛吊了起来,如果这是事实,那一定是观察生活细致入微的结果。“放下来满满一脸盆”的细节,能勾起人们似曾相识的生活镜头。那时的吹风机大概尚未普及,母女俩洗好头发后一起坐在院子里“晾头发”的画面,让人感觉温馨,也能从侧面反映她们头发的“厚”。
3、分头
所谓分头,就是把头上的头发分成两个部分,瓜分的原则不等,从正中间一分为二,像电影里的汉奸;从左侧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的地方分成两份,就像干部了。我的父亲由干部变成农民以后,在头发上仍然保持着干部的待遇,从四分之一的地方进行瓜分,那个分水岭在左眉的上方。(野莽《理发记》)
【点评】对分头的“瓜分”位置精确到分数,有“精细”的修辞特色,也有说明的表达方式的“杂糅”。写的仅仅是“发型”,却反映了一个时期的乡俗(当地农民除了女的,清一色是光头,干部才留分头),渗透了人世的沧桑甚至辛酸(“在头发上仍然保持着干部的待遇”背后意味着什么?),还曲折地表现了“我的父亲”骨子里潜伏着“士可杀不可辱”的心理。
4、麻花辫
他盯着女人胸前那两条粗大的辫子看,那辫子从女人的耳朵边垂挂下来,左边一条,右边一条,粗粗的,绞得格外地匀称、结实,一扭一扭的,像村口杂货店里卖的麻花,在麻花的末梢,扎着枣红的绸子。那绸子,宽宽的,紧致中又有几分松散,俏皮着,看起来像拍着翅膀的蝴蝶。(凌洁《辫子》)
【点评】在中国城乡特别是农村曾经流行过一对麻花辫的风尚,简直是当时美女的标配(左边一条,右边一条,照相时还会前面一条,后面一条),可是进入新世纪以后这种时尚烟消云散了。“绞得格外地匀称、结实”“紧致中又有几分松散”都是地道的描写。
5、脱发
化疗之后,周云若一头油黑的长发,在一周内脱清,露出白生生的头皮,摸上去好像煮软了的乒乓球,富有一种可怕的弹性。同病室的病友,都在为周云若惋惜,怕她禁不住这恐怖的一击。很多女人,在手术当时,尚属坚强。当秀发如腐草连根脱落,只剩下铮亮秃顶的时候,最残忍的心理刑罚才刚刚开始。(毕淑敏《拯救乳房》)
【点评】这种现象写出来都觉得很残忍,让我们握紧化疗之后的亲友的右手,给他们加油!“富有一种可怕的弹性”,这个描写本身比前面的比喻(不一定很逼真)更令人惊心动魄!
6、初生的胡子
读高中时,不经意照镜子,我乍然窥到自己嘴唇上方和下巴间镀上了一层茸毛,浅黄色的,又细又软,像刚孵出来的小鸡身上娇嫩的毛儿,又像夕阳漏下的一抹无力的余光。我开始长胡子了,那一瞬间的感受就像一株小草似的秘密,终于在经历拱背弯腰后挺直身子站到了阳光下。很快有人告诉我这初生的茸毛不能刮。要任其生长,刮了再长出来就又黑又硬。而且越长越快,势不可挡,你也就要告别少年进入青年了。(简默《路上的它们》)
【点评】对男生的青春期,比对女生的,社会和家长的关注度相对来说要小得多,男生自己也多半不会那么大惊小怪。有几个男生注意到自己哪一年哪一天开始长胡子的?作家替我们关注到了,他还告诫我们生活的常识。在某种意义上说小说是人生的教科书,似乎也不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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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文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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